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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四章 [VIP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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柯利弗說起話來輕描淡寫, 甚至帶著笑容。

配上那張俊秀精致的面容,即使是站在這炎炎夏日烈烈日頭的沙灘上,依然讓人覺得如沐春風。

可是這話裏的意思卻讓所有人呆楞當場, 鴉雀無聲。

不少大胡子侍衛並不懂通用語言,見到那些剛剛還叭叭不停的衛國人一言不發還覺得奇怪。

可是侍衛長唐娜卻是聽懂了的。

但也正因為聽懂了,她才一臉震驚的看著柯利弗。

分明這人剛剛還說自己做的過分,不能對著外頭的人來一個滅一個,只需要嚇唬一二就成了。

結果他倒好, 反手就給來了個全體沈海。

美其名曰為了養魚, 但實際上,海裏的魚兒恐怕也不喜歡吃這些家夥的。

而柯利弗也感覺到了唐娜的註視, 心裏知道自己怕是嚇到了侍衛長,便想要笑著用班奎語解釋:“大人, 我其實……”

其實就是說著玩兒,他帶著商隊和海的那邊接觸多, 自然知道做生意的人多奸猾, 而且管是會打蛇順桿上, 把得寸進尺幾個字寫在臉上。

雖說是嚇唬,但絕對不能只放兩句狠話就完事兒, 一定要足夠狠,直接打疼了, 他們才能記住教訓,知道班奎人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好欺負。

現下就是在打,萬萬不能洩氣。

就算是裝,也得裝出樣子來。

卻沒想到, 唐娜看了看他, 那張明艷面容上帶著的不是質疑, 也沒有震驚,更沒有罵他狠毒。

反倒是認真的用通用語言道:“我覺得你這話中還有些紕漏。”

柯利弗一楞。

沒等他問,侍衛長就接著道:“就這麽直接把人扔下去,沒有血腥氣,魚是不會吃的,怕是要爛在水裏,反倒汙了這大好的海水,倒不如現在就地切了,再扔下去,這樣不用半日就能餵飽……嗯,我是說,是能更快地保護好環境了。”

說完,她還覺得自己想法不錯,點了點頭,表示自我肯定。

一旁的柯利弗:……??!

怪不得人家能當侍衛長呢,膽子就是大,執行力也強,這會兒都開始給方案了。

就是,有點血呼呼的……

而且以柯利弗對於唐娜的了解,女侍衛長的心思單純直接,就像是每個長久呆在班奎從未離開過的人一樣,說話做事都是一根筋,腦袋裏從來沒有那些彎彎繞繞。

換句話說,她是真的在一門心思地根據柯利弗的意思做計劃。

只要柯利弗現在敢點頭,唐娜立刻就能去磨刀。

眼瞅著唐娜的話開始朝著不能播的方向發展,柯利弗趕忙道:“大人,這些細節倒也不急著討論。”

唐娜便不再多言,可是看她望向遠處船只的眼神,估計已經在計劃要如何用最快速度成全衛國客人的一片環保之心。

柯利弗一臉無奈。

但這一唱一和,反倒讓衛國眾人冷汗直流。

特別是剛剛說個不停的鐘左,此刻已經閉口不言,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,生怕被扔下海。

反倒是李正清醒些。

其實他心裏清楚,鐘左哪兒是想要保護環境啊,不過就是借著這個由頭想法子給自己撈錢罷了。

萬事講究的就是個度,只要把生存和自然之間互相協調好,那自然萬世太平。

不然,齊國周國那樣大搞基建,怎麽沒見他們亡國?

明擺著就是欺負這些班奎人讀書少不懂事,又不想先富帶動後富罷了,這才說了花裏胡哨其實狗屁不通的東西來騙人罷了。

至於李正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出來制止……

這不是覺得如果事情成了,自己也能分一杯羹嗎。

為了賺錢,不寒磣。

但現在明顯就是翻車了,人家班奎人根本不傻,起碼不像以前遇到的那些似的沒見過世面。

尤其是眼前這個姿容昳麗的男子,字字似刀,句句紮心。

李正雖不過三旬,但經商多年,算得上是個老油條,自然聽得出對方言語中的威嚇之意。

但他也知道,如果他們還敢胡說八道,這嚇唬人的話只怕能直接化為現實。

永遠不要賭別人的狠心……更別提那個女侍衛長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了……

行差步錯,商戰片原地變成恐怖片。

李正努力止住了自己打哆嗦的心思,深吸一口氣,走上線行了一禮道:“還請大人恕罪,我這位同伴大概是在船上呆的時間太久,太陽曬得頭腦發暈,竟是開始說胡話了。”

剛剛還一臉無奈看著唐娜的柯利弗立刻耳朵一動。

似乎遇到了個識趣的。

於是,他便緩緩轉身,看著李正笑問:“哦?郎君不和我說環保的事兒了?”

李正終於確定,這位美人就是在套路他們呢。

可終究是自己理虧,哪怕看出來也只能苦笑著認了。

當然,最重要的是,打不過。

戰鬥力不足的時候,認慫是最佳選擇。

而鐘左也不傻。

他立刻探出頭來,哭喪著臉道:“對對對,我本來就身子骨不好,腦袋也不好用,這一路上的折騰怕是又熱出了毛病,一通渾說,還望大人寬宥則個。”

李正有些驚訝的看著他。

本以為這人是個只知道聽家裏安排的草包,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有點急智的。

至於柯利弗則是彎起嘴角。

他原本就沒打算把這些人一竿子打死,現在看來衛國商人足夠聰明,那麽目的達到,就沒必要繼續演了。

只是面上,柯利弗還是一副驚訝的模樣:“原來如此啊,不知道郎君現在的神志是否清醒了?”

鐘左急忙點頭:“醒了,醒了!”

看著模樣,好似自己稍微遲緩一些,就要去海裏物理清醒一下了。

柯利弗見好就收,笑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請各位郎君隨我來休息一下,也整理一下儀容。”

隨後,就把手從鬥篷裏伸出來,做了個領路的手勢。

衛國人都看過去。

入目就是沙包大的拳頭……

再次慶幸自己剛剛沒有負隅頑抗。

而柯利弗偏頭看向了唐娜:“煩請大人將此事稟報王上。”

唐娜先應了一聲,然後就眨眨眼睛。

她聽得出來這是不準備出海了,頗為可惜的嘆了口氣。

就這一聲,讓李正背後冷汗又多了一層,心想著這位沒胡子的班奎男人做事還是很妥當的,自己確實是需要整理一下自己了。

起碼得把被汗濕了的衣裳烤幹。

同時,李郎君在心裏篤定,等下一定要告誡一下手底下人,離這位動不動就想要把人剁吧剁吧扔去餵魚的女侍衛長遠一點!

班奎真的好可怕!

而他們在班奎的住所是早早就安排好的,並不會和瑯雲來的人相遇。

至於尋常班奎人也不會洩露仙人的蹤跡。

畢竟,絕大多數人連通用語言都不會,衛國的翻譯又因為要面見女王而常駐在王宮,以至於其他衛國商人基本上就是和人雞同鴨講。

當語言不通的時候,保密就顯得十分容易。

但也有些例外。

尼爾作為進步最快的班奎少年郎,這會兒已經可以用通用語進行溝通了。

最近他就交到了個新朋友。

來自於衛國的鐘左。

說起來,鐘郎君的境遇著實算不上順遂。

先是準備好的計劃還沒開始就破滅,還差點被扔去餵魚。

後來好不容易等到和班奎女王談判的機會,李正那家夥卻說自己信譽破碎,讓自己暫時不要參與其中。

偏偏鐘左還親口承認了自己“腦子不好”,連反口的機會都沒有。

於是當整個商隊都熱熱鬧鬧的時候,就剩他無所事事。

換個人,被這麽一通折騰,怕是已經心灰意冷,至少也是會怨氣纏身,氣柯利弗的針對,恨李正的無情。

可鐘郎君卻是一點不受影響,每天該吃吃,該睡睡。

無聊了就出去逛逛,甚至還會幫著村裏人做事。

他還接下了給尼爾當家庭老師的差事,報酬是兩個饅頭。

這天,尼爾去找他的時候,這個人正笑瞇瞇的餵雞,又去做了些農活,雖然語言不通,但是靠著比劃帶猜,順利從對方那裏得到了一顆雞蛋。

鐘左小心翼翼的揣好了雞蛋,擡頭就瞧見了小尼爾,立刻笑著道:“你放學啦。”

尼爾點點頭,然後就蹦蹦噠噠的走過去。

而他在經過一處巷子的時候,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,果然就瞧見那邊站著幾個班奎侍衛。

這些都是派來監視鐘左的,確保他不會去一些不該去的地方。

特別是班奎女王有命令,暫時不要讓班奎得到仙人幫助的事情洩露出去,所以對於鐘郎君這樣“脫離大部隊”的人,自然要多註意些。

甚至連和他有所接觸的尼爾,也是早早得到了自家叔叔柯利弗的叮囑,對很多事情都要守口如瓶。

所以這會兒的尼爾只是瞧了一眼,很快就表情如常的溜達到了鐘左面前,聲音軟糯:“嗯,今天夫子多講了些,你等很久了嗎?”

放在別人身上,對著這樣這樣一個乖巧的孩子,多少是要客氣客氣。

但是鐘左卻是直接道:“對,等了半個時辰,挺久的,得加錢,看在咱倆的關系,便宜點算你,多加一個饅頭就行了。”

尼爾:“……你剛剛不是去幫人家做事了嗎?”

鐘左:“一碼歸一碼,那是我的額外收入,你還是得按著合同補償我的。”

尼爾:“合同裏沒有!”

結果鐘左直接拿出了他們簽的合約,指著中縫的好幾行小字道:“這裏寫著呢,你可以仔細看看。”

尼爾:……

這算不算欺負小孩子!

可是尼爾還是認下來了,一則是因為報酬的事情柯利弗都能解決,二則是因著今天的數學課上他有好些地方不懂得,還需要鐘左幫他輔導。

雖然這人之前謊話連篇的忽悠人,但是數學還是很好的。

於是尼爾只是鼓了鼓胖臉蛋,就不情不願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下一秒,鐘左就把他抱起來,樂顛顛道:“好嘞,回家嘍,哥哥給你煎雞蛋吃!”

尼爾被他嚇得一把抱住了這人的脖子,聽了對方的話,就驚訝道:“你要把賺來的雞蛋給我吃?”

鐘左笑道:“是啊,你們夫子教的那些估計是從周國學來的,難得很,你這小子得補充點營養,不然怕是跟不上。”

此話一出,剛剛還氣鼓鼓的尼爾臉上流露出了感動的神情。

心想著,雖然這人剛剛看起來一副斤斤計較的模樣,但終究還是顧著和自己的師徒情誼的。

不然,怎麽會把辛苦做農事得來的雞蛋給自己做了吃?

可還沒等他說些感謝的話,就聽鐘左接著道:“一個雞蛋兩個饅頭,等下你記得給我啊,加工費就不算你的了,唉,我煎雞蛋特別在行,便宜你了。”

尼爾:……

呸呸呸!

不過鐘左雖然看起來一直笑瞇瞇逗孩子玩兒,但實際上,他的眼睛一直在朝著左右瞧。

相比較於其他那些費盡所有力氣只希望和班奎談成生意的商人,鐘左這個已經被排除在外的反倒發現了很多不同尋常的事情。

即使班奎人限制著他,不讓他去太多地方,可是依然能窺探到一些與眾不同之處。

比如總是住在樹上的班奎人開始住房子了。

比如即使被樹林擋著看不清楚,也能瞧出遠處的那陣陣白煙不像是炊煙。

再比如,堪稱蕭條的神廟。

鐘左望了一眼門口都快長草的神廟,裝作無意地問了句:“你們現在不拜神了嗎?”

尼爾跟著看了一眼,事實擺在眼前,他也沒有遮掩,直接道:“嗯,不拜這個了。”

鐘左便問:“聽你這話是拜別的了?”

尼爾笑了笑,沒說話。

鐘郎君也不執著,抱著他繼續往他家走,聲音輕輕:“你覺得,什麽樣的人才叫神仙呢?”

尼爾想了想,然後回道:“我也不知道,但是吧,只要能救我們的命,讓我們吃飽穿暖,那不管是誰,我都會把他當神仙看的。”

一句話,就讓鐘左多瞧了這小孩幾眼,接著就笑起來,讚同地點點頭。

不過尼爾顯然不想要繼續談,很快就轉換了話題:“你為什麽不和那些人一起做生意呀?”

鐘左心想著,自然是因為自己之前騷操作搞太多,斷了自己的商路啊。

其實要是能走,他也想走。

只可惜,來的船就一艘,他也不敢借用班奎的,生怕人家開船把自己扔海裏“環保”,所以只能暫時留在這裏。

但這些話他可不好意思對著懷裏的孩子說,便換了種說法:“自然是因為我想要貿易的東西與他們不同。”

尼爾好奇:“有什麽不同?”

鐘左笑道:“別管是李正,還是其他什麽人,他們和你們國家談的都是一錢一物的東西,可我帶來的卻不是具體的貨品,而是純商貿。”

尼爾:“啊?什麽意思?”

鐘左本就將有所準備,現下既然生意做不成,索性說出來:“我們鐘家能在衛國立足,靠的並不是那些販賣的物品有多好,而是靠著錢莊票號,還掌握著不少車馬行,甚至在和齊周討論租用鐵路的使用權。”

尼爾思索片刻,老實道:“聽不懂。”

鐘左也不著急,反倒耐心解釋道:“如果想要做生意,那就先要有本錢,這個我們能提供,需要運輸,我們也可以幫忙,甚至中間的許多關系,黑白兩道,我們都能打通,”說著,鐘左自己先笑起來,“雖然我們族裏的人其實都是心黑手很,沒一個好人,可是越是如此,做起事情來才能最利落。”

尼爾眨眨眼,有些驚訝:“頭一次聽說有人說自己不是好東西的。”

鐘左捏捏他的小臉蛋,輕聲道:“有些事情,就是得六親不認才能做成的。”

尼爾不說話了,綠眼睛裏若有所思。

一旁的侍衛能記下所有的對話已經很不容易了,已經沒空分辨出這人是不是在教壞小孩子,只管以最快速度將這些遞交給了柯利弗。

而柯利弗看到之後,猶豫片刻,並沒有遞交女王,轉而去找瑯雲仙人討主意。

不過他去尋的時候,正巧就碰上了邊老師在視頻通話。

對面的便是經管學院那邊的宮巧老師。

她手上正拿著邊老師傳遞過來的班奎物品清單,仔仔細細的翻看之後才道:“這上面有不少可以貿易流通,具體的價格我會提供給你,都是齊周兩國的均價,可以參考,也能方便談判。”

邊老師笑著點頭:“多謝。”

宮巧回了句:“沒關系,回頭等班奎需要投資的時候,你第一個告訴我就好了。”

旁聽的紀良:……

時時刻刻記著搞錢。

宮老師,不愧是你!

而這時候,柯利弗已經走了進來。

他見過許多次仙人之間“傳音入密”的神跡,現在也沒有太多驚訝,只管將手上的東西遞了過去。

邊老師掃了兩眼,就迅速拍照片傳給了宮巧。

接著就是一段時間的靜謐。

然後,宮巧的聲音再次響起:“其實之前我就有過想法,那便是可以多多利用原住民原本就有的體系,這樣可以更好的提高效率,還能發掘出更多的人才。”

終究,這個次元的日子是要原住民自己過的。

有些事情直接從無到有開始建設比較方便,但還有些東西可以多加利用原有資源。

就像是做生意,衛國確實是個中好手,讓班奎借助他們的力量,明顯是要比自己摸索更好。

邊老師琢磨片刻,輕聲道:“如果想要順利進行下去,還是需要一個可以溝通的人。”

此話一出,無論是柯利弗還是紀良都沒有出聲。

因為在他們看來,那些衛國人著實狡詐,即使現在看上去誠懇些,但只要給他們點機會,少不得又要搞套路。

這些商人什麽騷操作都能弄出來。

邊老師也知道人選不好拿捏,一時間沒有開口。

倒是手機對面傳來了個陌生的聲音:“剛剛聽仙君說,這次有個名叫鐘左的人前來,可對?”

此話一出,邊老師就看過去。

然後就瞧見在宮老師身邊站著一位清雋男人。

邊老師打量了一下,隱約覺得眼熟,但還是沒記起來。

畢竟穿越已有四年,遇到的原住民不知凡幾,就算記性好也不至於每個都記住。

於是邊老師問道:“你叫什麽?”

而男子從輪椅上站起,行了一禮後溫聲道:“小人鐘堯,之前被蠻人襲擊,危在旦夕,幸而得到仙人搭救,又入了仙境,不僅續了殘腿,還得以重新站立,在覆健時候我與邊上仙曾有一面之緣。”

經此一提,邊老師總算認出眼前人,笑著問道:“你不是在周國做服裝生意,怎麽同宮老師在一處?”

鐘堯恭聲回道:“我家掌櫃最近覺得煩悶,山莊也不愛住,我便準備在都城的仙廟附近買一處莊子,今天過來相看,正巧遇到了仙子。”

此話一出,邊老師還沒覺得有什麽,反倒是紀良瞪圓了眼睛。

旁人不知,但他知道。

這人口中的掌櫃,就是在周國做任務的何依依學姐。

而紀良更清楚那邊的地價如何。

尤其是仙廟附近,基本就相當於“市中心,黃金地段,交通便利,頂級學區房”等等光環無限加持,要多貴有多貴。

結果只是因為何學姐在山莊裏住煩了,他就到都城來買新房子了?

這……這就是異次元版本的有錢任性嗎?

但是邊老師卻沒有過多詢問這些金光閃閃的細枝末節,而是道:“你對鐘左熟悉嗎?”

鐘堯平靜點頭:“有的。”

邊老師又問:“這人如何?”

鐘堯笑了笑:“不瞞上仙,我是被衛國鐘家舍掉的棄子,對那家的人自然是有怨懟的,但正因如此,我很清楚鐘家人的脾性,尤其是這位鐘左郎君,怕是這一輩中最為直率的。”

邊老師略一思索,直接問道:“這是褒獎還是嫌棄?”

鐘堯格外平靜:“都有,因為他是純粹的商人心思,兩張面皮,不記恩情也不記仇,真真正正的唯利是圖,只要有好處他就會把握住。”

……

因為用詞過於坦蕩,所以讓人一時間竟是分不清這是誇還是罵。

不過邊老師能明白對方的意思。

工作時,比起兩面三刀的偽君子,明顯是那些清楚算賬不沾感情的真小人更方便相處些。

而宮巧在旁邊沒說什麽,只是點點頭,顯然她對於鐘堯還是信任的,他推薦的人也能多看一看。

於是邊老師便看了看手上的紙條,上面是侍衛記錄下來的有關於鐘左和尼爾的對話。

他抖了抖這張紙,然後道:“好,我會見見他的。”

鐘堯點點頭,臉上沒有既沒有笑意,也沒有惱恨。

他只是平靜的說了句:“掌櫃希望我能盡己所能幫助瑯雲,所以仙君放心,這個人會符合您的期望的。”

雖然邊老師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,但他還是多問了句:“你倆到底是什麽關系呢?”

鐘堯略想了想,才笑著道:“生死之交吧。”

而另一邊,柯利弗已經派了侍衛過去,很快鐘左就來了。

看上去一切順利,但是侍衛還是說了句:“尼爾似乎不大高興。”

柯利弗:“為什麽?”

侍衛:“鐘郎君說自己被帶走是意外,意外不囊括在缺課的範圍內,所以一道題沒講,卻拿走了五個饅頭。”

柯利弗:……

突然開始懷疑,這種家夥真的能做成事情嗎?

但是鐘左顯然比柯利弗想象中的更加堅強。

在看到瑯雲人的時候,他雖然驚訝,卻沒有過激反應。

知道自己可以有接手班奎生意的機會,鐘左是高興的,但也沒有高興過頭。

他很快就冷靜下來,開始和柯利弗討價還價。

基本上每一文錢都要爭。

將“不占便宜就是吃虧”的原則體現得淋漓盡致。

導致柯利弗開始懷疑,之前沒有追究這個人,也沒有把他弄去餵魚,是不是自己錯了……

好在,當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之後,鐘左就變了副臉色。

一點沒有咄咄逼人的模樣,反倒笑得瞇起眼睛,聲音都高興得一蹦一蹦的:“這事兒能不能不要告訴旁人?尤其是不要告訴跟著我來的那些人,不然只怕我家裏的那些家夥會把這差事搶過去。”

柯利弗奇怪:“你對著自家人都這麽防著?”

鐘左一臉認真:“當然,那都是群豺狼,管是喜歡用別人的嘴裏搶東西吃。”

柯利弗:“這麽說合適嗎?”

鐘左:“合適啊,因為我也一樣。”

柯利弗:……

突然語塞。

而看到前途光明的鐘左已經放松下來,站起來,深施一禮,然後才問道:“不知仙君為什麽會選中我?”

邊老師也不瞞他:“有人舉薦你。”

鐘左:“我能問問是誰嗎?”

邊老師:“鐘堯。”

這個名字讓鐘左的眼睛瞪大了些,但很快就笑起來,又開始撥弄手上的金算盤,嘴裏念念叨叨著:“看起來我得讓出三分利給他。”

這讓旁聽的紀良“咦”了一聲:“你剛剛恨不得連一文錢都要爭,現在怎麽這樣大方?”

鐘左笑瞇瞇:“我與他是親兄弟,但也要明算賬,他給了我好處我當然也要還回去,這個不好欠著的。”

紀良眨眨眼,感慨著:“怪不得,之前他說你倆是生死之交,如此看來,這關系確實好。”

沒想到鐘左直接道:“生死之交不假,但是關系一點都不好,或者說我倆應該算是有仇的。”

紀良:“真的?什麽仇?”

鐘左:“他當初被趕出鐘家,我使了不少力氣,當然他也報覆回來了,就上個月,我差點死在周國。”

……???

雖然他們瑯雲的學生追求的是德智體美勞,在象牙塔裏也不太能接觸得到陰謀論和厚黑學,但是,憑借字面意思上來看,這倆不該不死不休嗎?

紀良迷惑了:“那你還想要和他做生意?……還有,他怎麽會答應和你做生意!”

鐘左停下了撥弄算盤的手,笑的露出了大白牙:“一碼歸一碼,不要總談感情,傷錢。”

……

這邏輯,神了。

總覺得哪裏不對,但又說不出來。

不過這一刻紀良也明白了,為什麽鐘堯說眼前這人是合作的最好人選。

腦回路清奇,無利不起早。

但如果人家一直堅持,那絕對是個能做大事的人。

這時候,就聽鐘左道:“不知道是否能煩請大人,日後若是去了周國,代我將這封書信交給鐘堯?我就不去當面找他簽合同了。”

柯利弗接了過來,什麽都沒問,就直接揣進懷裏。

倒是紀良多說了句:“怎麽不當面問?”

在他看來,這是兩個人之間和緩的好機會。

結果就聽鐘左笑道:“可不敢見面,我一直想要他的命,要是做出點不好的事情,怕是會妨礙到仙人的大事。”

紀良懵了:“這是什麽仇什麽怨?”

鐘左想了想,還是笑道:“有些事情能用錢帛化解,但我們之間不能,那就只有你死我活。況且我和他的很多商路是重合的,容易搶走我的生意,即使他很重要,可這個世上沒有他對我更重要。”聲音頓了頓,他強調,“這些阿堯也是知道的。”

……知道你要殺他,卻還舉薦你做事?

你們搞金融的人都這麽狠的嗎!

紀良一臉無語:“你倆就不覺得這個想法有哪裏不對嗎?”

鐘左老實點頭:“覺得,可我也沒想洗白,道理我都懂,就是忍不住。”

紀良:……

一時間,不知道是讚嘆他壞的明明白白,還是震驚鐘堯膽子大破天。

最終,只能幹巴巴的感慨了句:“原住民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呢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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